苏冉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因为左腰上重新开始作痛的伤口被惊醒。

    在简单吃过东西后,她迎来了夏尼伯爵和莫里亚蒂的探视,一起出现的还有这几天一直卧病休息几乎从不出现的莫里亚蒂男爵夫人。

    男爵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她先是为招待不周道了歉,紧接着温言温语地询问了苏冉的伤势。在叮咛过女仆一番各种起居上的注意事项后,她只短短待了一会便因为身体原因告辞了。

    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苏冉总觉得男爵夫人望着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恐惧,但又更像是同情。

    苏冉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夏尼伯爵对她的关切分散了注意力。

    这位正直宽厚的绅士甚至认为她这次受伤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的失责和疏忽,以至于到了最后,苏冉不得不反过来出言宽慰起他来。

    伯爵对于她的遭遇异常愤慨,不过他内心怒火大半都倾倒在了莫里亚蒂身上——她受了伤而莫里亚蒂作为一个男人却毫发无损回来的这个结果让他几乎不能接受。

    “你怎么能让一位女士在你面前受伤!子弹打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挡在前面!?”

    苏冉坐在床上非常有幸地围观到了莫里亚蒂被训斥的情形,他苦笑着安静地站在伯爵面前的样子让她联想起被教导主任训斥的高中生。

    她必须得承认,看到这个场面她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是暗自舒爽的。

    夏尼伯爵要求莫里亚蒂在苏冉伤势好之前承担起关怀照看她的责任,也很严厉地勒令苏冉这两周必须卧床静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夏尼伯爵耳提面命离开之后,开着门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苏冉和莫里亚蒂两人。

    莫里亚蒂坐在苏冉床边的扶手椅上没有动,面上露出一个稍显苦恼的微笑,望着她的眸子却深邃如潭:“我说过的,舅舅他很担心你。”

    睡了一觉的苏冉倒是没有再摆出之前那副冷淡的姿态,事已至此,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坦然了许多。

    她还是不相信莫里亚蒂真的会对她产生什么深刻的感情,顶多就是觉得好奇或是有趣罢了,那么只要她理智地把握好两人交往的边界和尺度,剩下的顺其自然便好。

    毕竟有时刻意的疏远和冷淡,或许反而还会激起对方强烈的好胜心。

    “让夏尼伯爵如此担心,我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了。不过你也不需要真的在这里陪我,我没太大事,生活上还有珍妮在。”

    苏冉正说着,女仆珍妮就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她对莫里亚蒂行了一个礼,然后将托盘放到了苏冉的面前。

    “小姐,该吃药了。”

    银色的托盘上放着一粒白色的药片,一杯清水,还有一小杯看起来稍许浑浊的黄色液体,随着飘起的热气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植物气息。

    苏冉看着面前的东西一下子警惕起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来不及细想,但现在她可是清醒地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消炎药、抗菌药,治疗基本靠放血和水蛭的19世纪中叶。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的伤口好像更痛了。

    “这些是什么?”她蹙起眉,声音充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