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它，但它没死。”
坐在凳子上穿着一身简陋厚皮甲的中年男人快速而低沉地说道，神色间透露出颓唐不安和少量不解。
“那你这不是没杀掉‘它’嘛。”雷伊并没有多想别的，而是专心地用钳子将一根已经烧得通红的长条状钢坯从熊熊燃烧的大熔炉中取出，又放入旁边的一池油质液体中。
“不！我杀了它！但……但它没死！”就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中年男子的声音霍然提高了几度。
雷伊一边认真地估计着长条状钢坯的冷却时间，一边对中年男子随口说道：“沃伦，作为堂堂卡塞镇最年轻一辈中最好的一位铁匠，我得告诉你这区区卡塞镇最扑街的一只佣兵一个真理：人被杀，就会死。呃，怪物什么的也一样。”
沃伦没有去纠结“扑街”这个自己从没听过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继续一脸惊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不……我确定我已经杀了它……”
“那就是说，‘它’复活喽？”
“不！它根本就没有死！”
雷伊仔细地将冷却好的钢坯再次在另一个温度稍低的小熔炉中放好，才有功夫转头看向不远处垂头丧气的沃伦。
即使上身只穿了一身亚麻短衫、围了一件皮围裙，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也不可避免地让雷伊在这隆冬时节也出了些汗。但一身皮甲的沃伦不仅脸色苍白滴汗未出，甚至似乎还因为寒冷而身形微微发抖，仿佛并未和铁匠铺地下室里那些偶尔往外溅出火星子的熔炉们共处一室。
“这孙子是冻上了吧？”雷伊心里嘀咕着，稍微估计了一下钢坯出炉的时间，随后向沃伦开口说道：
“如果你的目标根本没有死，那么你的就行为就不能称作‘杀了’，或者说叫做‘杀’的未遂。如果你确切地杀了‘它’，且‘它’没有复活，那么就你的目标就已经死了。所以，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它’是谁？”
沃伦看向眼前有着黑色短发和瞳孔、约莫二十一二年轻人，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讲述起自身的遭遇。
“我昨天和查尔、阿力狩猎到银狐大赚了一笔的事，你知道的吧？我今天早上又去了黑森林，看能不能再碰见一只……”
“我记得那不是在远离常规的安全狩猎地区的黑森林深处直接遇到的银狐尸体吗……阿力那傻子头一次白捡到这么多钱昨天晚上在酒馆都喝疯了……这是哪门子的狩猎，守株待银狐？”雷伊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在表面上摆出一副“嗯嗯，你继续说，我在听”的样子。
“我刚到了那棵树下，就发现不仅没有银狐，反而有一个超大的雪人！”
“还真是在树下……而且这意外的口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以为会有第二只银狐让你白捡……”雷伊心里想着，嘴上也没忘了敷衍地分析道：“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雪人确实很不寻常。”
“那不是普通的雪人，而是雪‘人’啊！雪组成的、体型和人一样、有手有脚有身体的雪‘人’啊！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想着黑森林明明也没有这种样子的怪物，就偷偷地射了它一箭试试看，结果、结果本来站着不动的雪人就一下子朝我冲过来了！那家伙有三米多高可是速度偏偏很快，一下子就蹿到了我面前，我只能拔出剑朝着它的膝盖就是一剑……”
“然后呢？”雷伊问道。
随着回忆和讲述的进行，沃伦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内容也有条理得多：“那雪怪物硬的简直不像是雪组成的，我的剑只能砍进去一半就在也砍不动了，我怕被它攻击到就只能把剑抽出来后退……
“就在我后退的时候，它的身体突然就崩溃了，变成了一大片雪直接洒下来，弄得我全身都是。还有些雪进了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挥着剑做大范围的覆盖式打击。”
“也就是乱砍。”雷伊在心里补充道。
“然后我就感到突然刮起一阵特别冷的风，我赶紧后跳退开，这才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那雪人怪物又开始重新组成身体了！我不敢大意，当时就激发了超凡刻印……”
雷伊听得简直要震惊了：“你之前连超凡刻印都没有激发就上去和怪物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