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云浅凉走进屋内,回身阻拦跟随的奴婢,伸手要把房门关上。

    织锦撑着门扉阻挠,“云小姐,您请节哀。”

    “出去!”一声厉喝冲口而出。

    伴随着话音落地,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以迅猛之势涌上,她身形一颤,吐出一口鲜血。

    “云小姐!”

    织锦急急跨过门槛,伸手去扶身体下坠的人,手只抓住片缕衣角,人已重重倒在地上。

    “快去通知王爷。”织锦脚下慌乱,跪在地上把人扶起,看着殷红的唇瓣有些慌神,大抵过于知晓云浅凉承受着的东西,反而乱了心神,慌乱起来。

    世人皆平凡,命数归天命,富贵荣华谁都无法逃脱这天意二字,她怎能与他人与众不同?

    毒发,悲痛,怒火,堪堪忍下,却终是不能化解,如淤血积压在心里,压抑着却非化为虚无,只是藏得越深,一旦被点燃就会爆发出来,变成这种结果无可厚非。

    云浅凉耳鸣得厉害,耳边如有百来只蜜蜂围绕,嗡嗡乱叫,眼前景象如蒙着一层薄纱,看得不甚清晰,此刻连她自己都不免觉得这场戏演得太真实了,把诸多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唤醒,累在一起,入戏得深了些,生生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但她意识反而因这口血而清醒了些,明白这一切是她所求。

    “我承诺过你……”宋疏瑾冰冷的轮廓柔和三分,轻易在那张冷硬的面容上刻出温柔了。

    奴婢匆忙跑来,见主子与另一女子间气氛正好,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在二人之间取舍,焦急拘谨地愣在原地。

    派去云浅凉身边伺候的奴婢,是宋疏瑾亲自挑选,一眼便可认出。

    话音戛然而止,他松开云青烟的肩膀,刻画的三分温柔,转瞬冰冷起来,孰不知眼底担忧藏都藏不住,泄露于人前。

    “何事?”宋疏瑾道。

    奴婢小步上前,脸色还未回暖,被逐妍院那一幕给刺激得发白,道:“云小姐……吐血倒下了。”

    宋疏瑾闻言色变,已无心顾及心中所念的周,丢下云青烟离开,开始他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快走几步仍觉距离远了些,心里发慌催促着他尽快赶去,脑袋还未来得及思考,脚步已随心而动跑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慌乱让他无从适应。

    云青烟不肯死心,紧紧跟上。

    她对瑾王府已算熟悉,见云浅凉住的乃逐妍院,心里稍有心安,但仅是须臾,这种安心消失殆尽,宋疏瑾的行为举止才是她不安的源头。

    逐妍院一片慌乱,已无人有心思去理会跟随而来的云青烟,或者是把她当做主子带来的人,没有阻挠,任由她紧跟其后的进了房中。

    宋疏瑾的脚步生生在门前停下,他理了理自身仪容与衣物,自省一遍,目光在注视着下摆时触及到门内那抹鲜红的血,心脏骤然一紧,呼吸紧张起来,顾及不得自身是否失仪走了进去。

    云浅凉已被奴婢搀扶到床榻,奴婢打了水来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色,她谈不上昏迷,只茫然地睁着眼盯着一出,神智恍惚,眼睛将闭未闭的强撑着。

    “你非得这般折磨自己才好受?”宋疏瑾挨着床榻坐下,喉间涌上诸多话语,出口的依旧是生冷的言辞,像是嘲讽弱者的语气。

    她眸光越发黯淡,往日里的神采逐渐消失,像是油尽灯枯之状,只是尘世有事牵绊着她,她才执着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清醒。只不过,所谓清醒已是半混沌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