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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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进站了。
倪唱时常觉得，火车停之前的放气制动声，好像一个憋了很久的屁。
车厢内方便面、辣条、脚臭与不同体味混杂发酵，人群早已不耐，纷纷取下行李架的物品，堆积在出口，麻木望向车窗外慢动作扑来的高楼。
倪唱左手夹着书，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一大早，倪唱赶7:06的火车，金玉兰5点便起床做早餐，天都没亮，倪唱囫囵吞两口面，吃不下了。凭这两口面撑到中午。
纸上墨字都在打转，想专注只能拿食指一个字一个字滑过。她读到的最后一句话写着：“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却终究无法改变历史。”
等着下车的拥堵人群逐渐疏散，倪唱背上书包，不紧不慢地从座椅底下拖出24寸的行李箱。
火车上信号不好，三条未读短信来自金玉兰。毫无意外的，倪光宗半点问候都无。
【我到清水市了，妈放心。】
清水市火车站始建于1911年，上亿的客运量踩得水泥楼梯油光发亮，出站斜坡蔓延着几条裂痕。
倪唱个子小小，上衣灰扑扑，像只蜗牛拖着笨重的壳。
雨后初霁的地面一片深一片浅，微风送来江河的潮气。
金玉薇穿着一件卡其色的羊绒大衣，腰带掐腰，撑着漂亮的小伞朝倪唱招手，笑容似这三月天。
“唱唱！”
“小姨。”
“快让我看看，呀，个子高了，我们唱唱越长越可爱了！”金玉薇捏捏倪唱的脸颊，“去年物理竞赛拿了第一名，真是厉害！”
身后的司机接过了倪唱的行李箱。
公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倪唱安静坐在后座，望着窗外。
过了会儿，车子在一栋庞大的玻璃建筑前停下。商场地板锃亮，橱窗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小商贩吆喝，迎上来的销售穿着一尘不染。
倪唱不声不响熟悉着新环境。
忽然，她后背发热，察觉到一股窥视的目光。
倪唱转过身，只瞥见一道身影灵巧地躲过，在如镜面的墙留下残影。
“怎么了吗？”金玉薇问。